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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归(完结)

“你也别灰心,不是尽无希望的。”

 

直到现在,肖战才明白,师傅口中的“不是尽无希望”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就这么倚在窗边,盯着院子里的人发怔。

 

而此时,王一博正拿着把小扇子对着个小炉轻扇,看着小炉上的药罐子微微沸腾起来,而后又放下扇子,起身拿起一旁的小斧劈起了柴火,手起斧落,小木段应声裂开,发出点点噼啪的脆响,他就这么一块又一块地劈着,就像个不会停的提线木偶。

 

不一会儿,庭院角落本就不小的柴堆垒得更高了,除了柴堆,从王一博醒来的几日来,这院子的地便没再脏过,水缸无论何时打开都是满的,就连小药童的事儿都被他抢着做了大半,即使肖战和他说了多回不用他做这些,但他依然没有停下。

 

“你这小影卫哪儿搞来的,竟如此乖巧,看何时我也弄一个去。”

 

云鹤老人不知何时也行至窗前停下了,看着院子里兀自忙碌的身影,悠悠抿了口茶,又瞥了眼一旁自己的好徒儿。

 

可云鹤老人故作的调笑却没让肖战的眉头松上半分,许久他才听见肖战有些艰涩地嗓音很轻道,“他在怕我嫌他无用。”

 

是了,一个没有了功夫的影卫,就像是一把锈钝了的刀,没有一点价值。

 

当初云鹤老人能够以制共生蛊的方式救下他已是不易,想要再恢复他那本就经年累月受损,再经强行废去功夫重创的经脉,是断然没有可能的了。

 

所以从醒来后,王一博便一直是这样的状态,似乎是在以这种笨拙的方式,告诉肖战自己仍是有用的,即使不做影卫,把他就在身边做个寻常的侍从也好。

 

饶是见惯了生死的云鹤老人也是忍不住轻叹,少有地正经严肃了起来,“他若是知道自己是要靠分蚀你的一半寿命才能活,又该如何……”

 

“所以,徒儿求师傅,共生蛊的事,永远不要让他知道。”

 

还不等云鹤老人说完,肖战便径直在他面前跪下,见自己的徒儿双眼赤红,云鹤老人也只是无奈地闭了闭眼,算作是应允了。

 

他倒是还想再安慰安慰自己这个一手带大的徒儿,即使他目前还未想出办法来,但再去苗疆一试,恢复这个小影卫的武功应也不是尽无可能,可还不等他开口呢,便见肖战已然起身朝院里走去了。

 

云鹤老人又如何能够不知,即便有可能恢复,自己这徒儿也未必愿意带他的小影卫去尝试了,接筋续脉是何等痛苦,这小子呀,舍不得。

 

 

 

王一博正专心于眼前的这堆柴火上,直到那细碎风声都到了耳边,才猛然惊觉有人靠近,一回头,整个人便好似笼在了肖战的身影之下。

 

若放在以前,他甚至能够以探查主人的气息来确定主人的位置,如今却是直至人已行至跟前了才将将反应过来,那股折磨了他几天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当即放下手里的东西,径直跪在了肖战面前。

 

庭院中的玉兰花树正开得茂盛,在日头底下落下影影绰绰的光斑,而肖战此时背对阳光立着,王一博甚至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这也是这几日肖战甚至不敢轻易靠近王一博的原因,小家伙似乎只要见到他,便会这般慌张又无措。

 

肖战只觉自己心口堵得慌,干脆也直接半跪下直接抹煞了这份被迫的“居高临下”,眼见原本便跪着的人瞬间惊慌地想要磕头请罪,肖战一把便扶住了他的手臂,制止了他的动作。

 

却也是这一瞬间的接触,王一博手臂上那因力竭而不受控制地轻颤便也藏无可藏了,可这也像是戳破了王一博最后的伪装,是呀,他再不是从前那个瞬息间便能取人首级的影卫了,他只是一个稍微劈点柴便肌肉酸痛的废人一个了。

 

手里陡然一空,肖战那满目的心疼甚至都还未来得及收,便对上了王一博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惊诧,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胆子,竟直接从主人手里抽回了手臂。

 

原本想替他揉揉手臂的肖战收回了手,只是努力扯起了个笑容,好声问他,“一会儿,要不要和我去镇上集市转转?”

 

主人的“要不要”,在小影卫这儿,便只有一个答案。

 

看着王一博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肖战才敢试探着伸出手去,先是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肘,见没把人吓着,这才放心了些,缓缓把人搂进了自己怀里,他就像安抚着一直受了惊的小猫崽那样,一点一点地抚着王一博的背,又轻,又柔软,待人一点一点放松下来,才诱哄般轻声道,“那在这之前,主人先带你去洗个手,然后我们揉一揉手臂,不酸疼了才有力气帮主人提东西,对不对?”

 

不知何时起了风,枝头的玉兰花簌簌摇摆,快把肖战那轻柔得不能再轻柔的嗓音给淹没了。

 

 

 

云鹤老人一生云游四方,从没有固定宅邸,哪里值得他留,他便多留,但至多也不过半年,此番他因为肖战和王一博两人,已足足留在这望城妙音谷两年了。

 

妙音谷不算避世,出谷到望城也不算太远,正及午时,两人到的望城街市。

 

道路两旁商铺林立,就连穿街而过的风都是热闹的,有酒楼伙计的吆喝声,有茶肆里说书先生的响木声,更有来来往往的孩童喧闹声。

 

见道路人多,王一博下意识便向前半步将肖战回护与身后,右手下意识便向腰间探去,可他的长剑早已被肖战收去,此时定然只有落空。

 

当然,即使他的长剑在,此时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废铁一把。

 

指尖虚空地缩了缩,可还不等他再黯然神伤更多,另一道温热与柔软探进了他的掌心,而后将他的手给牢牢牵住了。

 

相贴的掌心,紧扣的指尖,不知为何,这一刻王一博那颗无处停放的心忽就安定下来了。

 

他就这么像个呆呆的木偶般任肖战牵着他似熟门熟路地穿梭巷道,左顾右盼,直到这小木头都快反应过来欲询问时,肖战的脚步稳稳地停在了一间商铺门前。

 

说是“一间”其实不太准确,这间商铺很大,大到贯穿了左右各一间,大门三开三通,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皆是成双入对。

 

方才在外头王一博没能来得及抬头看招牌,此时被拉进了门,才是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这样的地方是他过去的人生中从未踏足过的,入目皆是鲜艳的红,好似映照着人的脸颊都染上了红晕。

 

影门里从没所谓的婚礼,若是过去进了这儿他也定是一头雾水的,可如今不同,他知道,这儿的一切,都是婚礼上用的。

 

他在梦里见过,梦里的那个自己,穿着与主人同样的一袭红衣,台上的红烛成双成对,周遭围了许多许多的人。

 

有做了皇帝的肖杭,身旁带着他的小影卫,有肖念和易欢,还有些故人村的村民……他们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对着天地行跪礼。

 

而那套鲜红的嫁衣,从他醒来后便在他的枕下,告诉他,那不是梦,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见又有客人进门,有个小伙计先是想来,许是见是两个男子,那方踏出一半的脚步又滞住了,还是掌柜的眼尖认出了贵客,忙拂袖迎来了。

 

“公子,您定制的东西已经备好了,还有别的需要领您看看吗?”

 

肖战拒绝了掌柜的引领,牵着王一博慢慢晃晃悠悠一样一样地看,挑着好看的便拿,一会儿拿起个镯子转头问这怔怔的傻木头好不好看,一会儿又拿起对龙凤玉在他腰间比比划划,饶是王一博再呆愣,也该明白,即使他刻意地小心地藏好了那身嫁衣,但主人仍旧是发现了。

 

只是没有人在这时,去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

 

可是,这一切,他也能够拥有吗?王一博不敢想,他不是梦里那个他,他不敢故意不应主人的命令,不敢不跪,不敢和主人生气,更不敢……掉了眼泪还要主人哄……

 

他只是一把锈掉的长剑,一块无趣的木头,永远也学不会那些。

 

 

 

“糖葫芦诶—— 又甜又糯的糖葫芦诶—— ”

 

忽而,一道清脆的呼喊穿街过巷而来,王一博下意识向外望去,一个半大小子扛着个比他个头还高出许多的草把子踏声而来,草把子上插满了鲜红透亮的糖葫芦。

 

王一博只是看着,显然肖战的动作更快,当即喊停了卖糖葫芦的小子,没一会儿,王一博手上就多了串糖葫芦,山楂和他梦里的一样红,糖壳儿像琥珀一样透亮。

 

一时间,王一博禁不住有点儿脸红,他的手只拿过剑,没拿过糖葫芦,手上也只沾过血,没沾过这样的香甜。

 

见人仍是发愣,肖战不知王一博是否在梦里见过,糖葫芦该如何去吃,他忽略心底那一丝丝微疼,像第一次教上一世的小木头那样,抓着王一博有些僵硬的手,稍稍调转方向,将第一颗糖山楂凑向了他的唇边。

 

“大口一些,糖壳儿和山楂一块儿咬最好吃了。”

 

在肖战鼓励的目光下,少年才猫儿似的试探着张了张嘴,红唇蹭过糖壳儿,听话的咬了半个山楂。

 

“好吃吗?”

 

肖战见他乖巧心里软得不行,习惯性地将手托到了他的唇下,哄道,“乖,籽儿不能咽,吐出来。”

 

原以为人不敢,肖战心里已经打了不知多少哄人的草稿了,却只见这猫儿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乖乖地把籽儿吐出来了。

 

王一博也忘了当时自己怎么敢把籽儿吐在主人手心的,他只记得自己当时满脑子都是,梦里的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他从未想过自己真的能有那么一天尝到梦里的糖葫芦,也从未想过,梦里那些企及不到的光,有一天真的能够照进他这荒草枯木般的人生。

 

 

 

今夜的妙音谷,是热闹的,也是寂静的。

 

热闹在外,玉兰树上挂满红绸,夜风抚着红绸轻扬,艳得足以染红月色。喝了新人敬酒的云鹤老人开心得抱着酒壶乐颠颠地笑,小药童也学着喝了一杯,被辣得直呛咳。

 

寂静在内,高台上的红烛灼灼成对,锦床里的喜袍层层交叠,卺酒交杯染红了少年的脸,肖战垂眸望着王一博近在咫尺的脸颊, 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与颤栗, 俯身低吻他几乎浸透了水的双眸。

 

少年显然是慌张的,也许是主人攥着他的双手让他无法逃离,亦或是那清酒作祟,让他从心底发起热来,他的四肢百骸都是虚软的,如同梦境里那样,红着脸任人摆布。

 

见人几乎红透了身子,肖战再次俯身抱住他,一遍又一遍地哄他,“乖,不怕……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对待你,乖宝儿,不怕……”

 

而后,月色寂静玉兰沉睡,热闹在内,有人低声啜泣,有人轻呢细哄,或许是那人满心怜惜近乎融成了水,疼痛才并不如记忆中那般强烈,但却让王一博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他正强烈地被爱着。

 

从此,他终于不再羡慕梦里的自己,从此,那梦里的,便是自己。

 

 

 

后来,在某一个平凡的清晨,肖战惯常陪着王一博练剑,即使日复一日地练。王一博的身手仍不比从前,但他们也从未去追赶从前。

 

小朋友想练,肖战便陪着。

 

只是每日待人练完后,肖战总会哄着人喝下一碗苦苦的药汁,被日日惯得有了些脾气的王一博虽每回都会皱眉不理人,闹上一会儿不算别扭的别扭,但最后总是乖乖把药喝完。

 

他知道,这些药是为自己好,喝了,那些陈年伤病才不会疼。

 

却也是这终年不断的药提醒着王一博,他在影门长大,有太多亏损是补不了的,他总不敢去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先走了,主人当如何度过余生漫长的孤寂。

 

只是近来,上一世已经很少出现在他的梦里了,少得几乎只有一些碎片,更遑论窥视上一世的结局了。

 

上一世一定也是他先走的,那主人……

 

小木头仍旧是那根小木头,心事写在脸上,总瞒不过肖战。

 

听闻他为此烦恼,肖战有些好笑,逗趣似的问他,“如若我比你早呢?”

 

果然抱着剑的少年几乎是毫不犹豫道,“断无此可能!”

 

王一博方练完剑,气血未平,脸颊晕着些红,此时瞪起眼来气鼓鼓的,着实有些可爱,肖战软着一颗心伸手抚上小朋友汗湿的碎发,给他揉散,又拨开,俯身凑唇碰了碰,才好声又认真地诱哄着他,“不管那些,你只管说,你当如何。”

 

在影卫的守则里,当然是没有任何辩驳的殉主,可此时王一博的脑袋里,又冒出了上一世肖战不许他殉主的话来,可那还能够算是给他的命令吗?

 

几番犹豫后,王一博仍旧有些认真地选择了与上一世相同的答案,“殉主。”

 

本以为主人会同上一世一般生气,甚至请出房间里那根小树枝来罚他。

 

可谁知肖战当即应允了,他伸手将王一博揽进怀里,双臂在他的腰间慢慢环绕,越收越紧,紧到怀里的小朋友下意识漏了声痛哼,才微微松了松劲儿。

 

而后有些无奈般地缓缓道,“所以,也请求你,允许我在你走之后,用尽一切办法,追赶上你。”

 

“还有,要纠正一下你刚才的说法,这不叫殉主,叫殉情。”

 

肖战说得轻松极了,好似两人谈的只是回家,而不是生死。他永远也不会让王一博知道共生蛊的存在,更永远也不会告诉王一博,他说的这便是上一世的结局。

 

但无论何种结局,都不会是他们的终点。

 

他们要的,是生生世世,是岁岁年年。

 

是盼得故人归,是相见便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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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张不是乱入

毕竟我们说好的生生世世💚❤️.



【简单叨叨两句:我终于写完了这一篇,说实话我自己也没想到真的能写完,毕竟中间断更了那么久,这篇也比我自己一开始预想的要长了很多,这篇应该比《向阳》还要长了,也是我本人写文以来写过最长的一篇,我不太擅长写古风,所以写的时候确实有痛苦,更更停停,很佩服也很感谢每一个追更下来的姐妹!我爱你们!!老崇爱你们!!❤️】



最后,不要忘了三连!!!评论依然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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