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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之后
▷特殊任务下派警卫员顾一野×创伤后应激障碍叶秘
▷虐身不虐心❤
“山的信仰是大地,云的信仰是蓝天,我的信仰是家国与你。”
四月的江南,丝雨绵绵,雾霭重重,朦胧中是满目的黑瓦白墙,它静谧,却不萧凉。细细的雨丝从斜斜的屋顶上滑落、汇聚,再由屋檐滴滴答答淌下,路上偶尔能听到几声吴侬软语的交谈声,说这地湿湿嗒嗒溅湿裤脚,说这烟蒙雨雾浸湿了家里所有,连衣裳也晒不干。
凉风吹得红纸皮灯笼打转,借由工作路过江南来看望顾一野的高粱盯着这兜过来转过去的灯笼看了半晌,有些烦躁地将嘴里抽剩的半支烟一丢,看向顾一野,“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就这么一会儿我感觉我裤衩子都要湿了。”
听他抱怨顾一野忍不住一笑,无奈道,“江南特产——梅雨季节。”
见他还有心情笑,高粱都纳闷了,挠了把头发,“要不你让你家里想想办法,给你换个任务,你说你这算个什么事儿啊?说好听点儿叫警卫员,难听的那就是来当保姆的,这叶先生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还值得组织上派你来给他……”
高粱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顾一野登时变难看的脸色给堵了回去,语气也没了先前的轻松,只警告他,“别乱说。”
当他接到任务的时候也确实纳闷过,也不情愿过,直到他临行前,父亲顾恒特地赶回告诉他,组织上为什么要做这样看似“大材小用”的荒唐决定。
当然,父亲打听到的消息也并不太多,只是叶先生的事迹中很小的一部分,却也足够顾一野震惊、敬佩,再无怨言地毅然踏上了南下的路。
如果能够把他知道的所有中的皮毛告诉高粱,顾一野相信高粱就会懂,可他不能,叶先生对组织来说,就是无名的秘密,即使是家国安定的今天,也仍旧是。
“行了,你回去吧。”
顾一野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般起身,又将高粱来时递给他的烟塞回了对方口袋中。
见他这模样,高粱就知道劝是劝不动了,也提起了自己的行李包,只是嘴上还是忍不住念叨一句,“怎么,警卫员连烟也不能抽了?”
于此,顾一野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倒是没人规定警卫员能不能抽烟,但他昨晚听见叶先生咳嗽有些厉害,所以还是不抽为好。
送走了高粱,顾一野便去街上定点的医馆给叶先生拿药,路上碰到了个炸蜜三刀的摊子,想了想,又称了些,而后又买了些菜,才回叶先生的宅子。
雨还是没停,但顾一野就是不太想撑伞,他习惯听北方那雨点儿砸着伞面的声音,江南这雨丝仿若细得能被油纸伞给吸收了,举着伞也听不见一点儿声儿,让人搞不清这雨到底在没在下,他总觉得娘兮兮的,所以不爱撑。
虽然提着大包小包还淋着雨,但顾一野的脚步挺轻快。
其实这也不过是他来这儿的第三天,他压根儿连叶先生的面都没有见过,听闻之前组织上并不是没给叶先生安排过人,反而是司机、厨师、保姆一应俱全,但似乎没多久,这些人便都闹着要辞职不肯干了,所以组织上才派了他来。
组织上给他这个任务的时候也说过,叶先生患的病名字很长,叫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听说是洋医生确定的毛病,顾一野也不是太懂,本来组织上也有给配医生,但叶先生并不配合,只好作罢,组织上只给了他一个医生的号码,让他必要时联系。
思绪间,已然走到了叶先生的宅子门前,顾一野有些愣神地抬头看去,偌大的宅子仍旧是他第一天来时的模样,雨幕像一张银灰色的蜘蛛网,细细密密地网着这黑洞洞的宅邸。
他推开大门,阴雨天的霉味扑面而来,没有一丝人气,这么大的宅子,靠他一个人呼吸,显然是不够的。
顾一野摸到墙面上的开关将灯打开,而后一头钻进了厨房。
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托盘,三道菜一碗饭,一碗黑乎乎的中药,和一张托着几颗大大小小白色药片的纸,还有一小碟……他早上买的蜜三刀,许是觉得一整个儿看起来太粗鲁,便用刀切了切。
虽然还没见过叶先生,但他直觉叶先生是个喜欢精细的人。
凉风夹着雨丝飘进遊廊,顾一夜稍稍侧了侧身子挡住托盘,一直走到二楼遊廊的尽头,脚步顿住皱了眉。
他早上出门前放下的早餐仍旧摆在原地并未动过,上头的粥和药,已经冷透了,粘稠的粥面上还浮着一层雨水。
他来时,交接的人就告诉他,饭菜按时放在叶先生房间门口就行,别去敲门,也别在门口等。这几日顾一野也一一照做,下一顿端过来时,再把上一顿的餐碗带走。
这还是这几天来第一次,叶先生没动过饭菜。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即使顾一野不是太懂这个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症是什么,但这一碗又一碗黑乎乎的药,每天十几片大大小小的白药片都在提醒着他,叶先生的身体非常、非常不好。
没有太久的纠结,顾一野伸手敲了敲门,两下,没有人应声,再两下,房间内仍是没有任何一丝动静。
不会晕倒了吧?!
念头方起,顾一野便耐不住了,抬手按向门把,可谁知里头竟是反锁了,幸好就在他要准备踹门时,又猛然想起交接的保姆给他的整间宅子的备用钥匙,着急忙慌地冲回房间,翻箱倒柜找出钥匙,再冲回二楼,还差点儿被雨水打湿的遊廊给滑倒。
抖着一大串钥匙,撇去些看着就不对的,顾一野试了好几把,终于在第四把的时候给试对了,猛然推开了门,瞬间顾一野又怔住了,他打开的好似并不是一个房间,而是另一个不知名的奇怪黑洞。
整个房间唯一的光亮是他推开门后泄进的,里头昏暗得什么也看不清,顾一野还是借由着门口的光亮,勉强看清了床的轮廓,和床上躺着的人。
这就是……叶先生?
顾一野不自觉放轻了脚步缓缓靠近床边,昏暗的光线让他看得并不真切,只是……他好像睡得并不安稳,好像……是在做恶梦?
“叶先生……?”
顾一野试探着轻唤了一声,就在他膝盖将将触及床沿的瞬间,原本还被困在梦境中的人瞬间睁开了眼,如触电般翻身而起,顾一野看着向他冲过来的拳头下意识格挡,但惊慌之中毫无防备的顾一野不过两招便被制住了手腕,不敢伤着人顾一野也瞬间卸了自己的力道放弃反抗,本以为大不了就是被打两下罢了,可谁知下一秒他的胳膊就被猛得拧到了身后,一道锋利的冰凉呼吸之间抵上了他的咽喉。
“叶先生!别!是我!”
情急之间顾一野慌忙大喊,就在顾一野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要这么冤枉地交代在这儿了的时候,身后之人如梦初醒般顿住了,似在考虑他是谁。
顾一野忙安抚道,“我是顾一野啊,叶先生,您还记得吗?三天前,我来的时候,在您房门前自我介绍过的,我是组织上派来照顾您的警卫员。”
半晌的安静,不过,至少抵在他咽喉处的刀锋松了几分,顾一野长舒了一口气,却也是这时他才注意到,身后之人似乎体温不太正常,就连贴着他脖颈的手,都是滚烫的,桎梏着他手腕的掌心,也同样温度高得吓人。
许是终于想起他是谁了,叶秘慢慢松开了手,不过那把拆信刀却仍旧死死得攥在手心。
“我可以……开灯吗?”顾一野试探问道。
好一会儿隐约见人点了头,顾一野这才去摸床边的开关。
“啪嗒”一声,整个房间瞬间展现在了顾一野的眼前,包括床上的叶先生。
光亮对这间房间来说似乎都是违和的,顾一野这才发现,这间房里所有的窗户,都被木板牢牢钉上了,这根本不能称作是一间卧房,叫牢笼才更为合适。
刺眼的灯光晃得叶秘下意识低头闭眼躲避,顾一野赶忙三两步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替他遮挡大部分的光线,将人护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即使这样,叶秘也许久才适应亮度,慢慢抬起头来。
却也是这一瞬间,顾一野的呼吸几乎凝滞了。
这好像和他想象中的叶先生……不太一样……
不,不是不太一样,是完全不一样!
顾一野想象中的叶先生是功勋之臣,是老道的,沉稳的,甚至……年纪应该和他爸差不多,但他做梦也想不到,神秘的叶先生,是这样的……看起来感觉……甚至比自己还年纪小点儿……
眼前的叶先生此时浑身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冷汗几乎把他的头发给打湿了,乌黑细碎地垂在额前,那双红透了也湿透了的眼睛,底下是一张苍白如纸的小脸,当他稍稍抬眼望向他时,顾一野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烫了一下。
直到那双眼睛有些危险地眯了眯,顾一野才猛然回神,下意识地看着他手里攥着的那把拆信刀,生怕这刀下一秒又要飞过来了。
叶秘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抓着拆信刀的手松了松,看着眼前这个顾一野,慢慢悠悠地在自己的脖子上用手指轻点了两下,似乎在提醒什么。
一向聪明的顾一野此时不知为何,好似偏生反应不过来了,他只怔怔地看着那苍白的指尖下,染着微微绯色的喉结。
许是这样的动作都是刺激,叶秘忽然闷声咳嗽起来,睡衣的领口松了颗扣子,露出的脖颈漂亮极了,修长的手指按在微微凸出的锁骨处,咳得有些厉害,就连额前汗湿的碎发都乱了。
顾一野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陡然再次对上那冷厉的眼神,顾一野才猛然惊觉,自己方才竟然想去给他顺一顺背。
似被对方目光刺到了似的猛收回了手,顾一野他觉得此时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他的心连带着他的嗓子一块儿发紧,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直到对方拿过置于床头的那方干净手帕,递向他。
一时间,顾一野分不出是叶先生的手更白,还是纸巾更白,许是方才一阵咳嗽的缘故,那苍白的指尖,点点泛红,漂亮又……脆弱。
或许,用“脆弱”这样的词来形容叶先生会有点儿不够尊重,但此时顾一野能够想到的,却只有这个词。
叶秘此时仍旧湿淋淋汗涔涔的,顾一野木木地接过纸巾,下一秒他的动作,连叶秘也愣住了,这人竟一手托着他的下巴,一手将手帕叠好,给他擦起了汗。
不习惯这样靠近的叶秘下意识便往后躲了,终是有些不耐烦地开了口,“你的,脖子。”
许是高烧的缘故,叶先生的嗓音有些沙沙的,但很好听。
顾一野这才后知后觉咽喉处有些刺痒,抬手一摸,指尖便染了血,鲜红得有点儿刺目,他也这才后知后觉出点疼来。
心里却又飘远了……
原来叶先生摸脖子实在提醒他。
原来叶先生的手帕是给他的。
叶先生的拆信刀,好快。
叶秘觉得,这个警卫员好似不太聪明,自顾自掀开被子想要从床上下来,脚踩地的瞬间却不想一阵天旋地转,而后,他便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叶先生,您……在发烧。”
原本顾一野的“您”称呼得非常顺口,可不知为何,见了这个看起来似乎比他还小一点的叶先生之后,好似就有点儿叫不出口了。
反应过来自己被抱了的叶秘像只刺猬似的一下挣开了顾一野的手臂,下意识地后退,慌忙间,脚踝似乎狠狠磕到了床头柜,声音很响,听得顾一野心头一跳。
“小心!”顾一野疾呼出声。
但叶秘似乎反倒很快冷静了下来,扶着床边再次坐下,顺便甩了甩自己昏沉的脑袋。
缓过一会儿,才冷冰冰对顾一野道,“别随便碰我。”
这算是叶先生给他的第一个规矩,但莫名的,顾一野没应。
“要叫医生过来看看吗?”顾一野不算太刻意地转移了话题。
叶秘不轻不重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发烧。
顾一野还欲再劝劝,却见叶秘忽然抬起了左手,睡衣衣袖拉起,左手腕上缠着的绷带白得有点刺眼。
只见他一层一层拆开绷带,一道横亘在手腕上,已然红肿发炎的伤口露了出来,即使顾一野站着,离得不算太近,也能看出刀口割得很深。
叶秘却像是毫不在乎,“昨晚洗澡的时候没注意。”
伤口打湿了,发炎了,才导致的高烧。思及此,叶秘皱了皱眉,他讨厌极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想当年和何先生那样你死我活地拼上一场,他第二天照样能从床上起来,现在倒是一道小小的伤口,动不动就发炎,发个烧竟连站也站不稳……
眼见叶秘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面露嫌恶,顾一野还以为他是嫌自己伤口难看,忙道,“你别看,我来给你处理,你等会儿,我去拿药箱,很快!”
顾一野回来得很快,他打着台灯,认真地给叶秘清理伤口,只是他的眉头却皱得极紧,从头到尾也未松开过,只因为叶秘手腕上不止一道伤口,那道伤口底下,还有一道又一道清晰的疤痕,可见他割下这每一道时,都是那样干脆又利落。
割腕自杀。
除了这个,顾一野想不到别的原因。
“为什么?”
叶秘看向突然发问的人。
“为什么不想活?日本人已经被赶出中国了,内战也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从前那样苦不是也熬过来了吗?为什么你……反而不想活下去了?”
顾一野的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认真到叶秘都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沉重。
他先是笑了一下,却又好像不是笑,是自嘲。
顾一野只听叶秘有些随意地反问他,“好不容易挣下来的命,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可……”
可眼前的这一道道伤疤都是他想要退缩的证据。
顾一野还想再说,却见叶秘的眼睛陡然又变了,他只见那双漂亮极了的眼睛,长睫低垂落下一片小小的阴影,似有些落寞地看着手腕上一道覆一道的疤,很轻道,“但我有时控制不了自己。”
为什么会控制不了?顾一野心里陡然又出现了那个声音,是创伤后应激障碍,顾一野忽然,想要认认真真地去了解这个病症,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病症,能够这样折磨着这个,不惧昭昭恶名,踏累累枯骨,以国家作信仰的叶秘。
顾一野心里像有什么堵住了一般,让他透不过气来。
可下一秒,那压迫在他心头的无形枷锁又陡然消散了。
因为他听见叶秘声音很轻,却极认真地问他,“我能相信你吗?顾一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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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是创伤及应激相关障碍中临床症状严重、预后不良、可能存在脑损害的一类应激障碍,指个体在面临异常强烈的精神应激,如自然灾害、交通事故、亲人的突然丧失等意外事故后,出现的应激相关障碍。会出现人格改变,抑郁等状况。
❤️我深陷我们叶先生无法自拔,不确定写多长,目前是准备上中下🫧
这回病弱梗妈妈要一本满足,叶生,别怪妈妈变态🤱🏻
姐妹们记得三连哦!!评论很重要!!❤️.💚